《蜘蛛人:返校日》的煩惱:約翰修斯和二十一世紀的青少年

《蜘蛛人:返校日》的煩惱:約翰修斯和二十一世紀的青少年

《蜘蛛人:返校日》上映了幾天,而我們都被這部電影裡的青少年故事迷的團團轉,似乎可以在一片漫畫商業大片中找到些許的清新和思考的空間。《返校日》不意外的依舊是個超級英雄(或準超級英雄)的故事,但卻又多了點什麼--那種關於青少年的青澀、夢想、想要證明自己的慾望和尋求自身定位的目標。《返校日》之所以和其他的超級英雄電影格然不同,在於他那個青春的色彩之下,其實追尋的是個每個觀眾都曾經歷過的時間和自我--青少年的迷惘和倔強。如果說五月天大叔們在三十望四十之季還能唱出些青年時期的渴望,那麼無怪乎這些製作電影的大叔們(甚至是阿伯們)也這麼努力的想要描繪出青少年時期的困難和艱澀,在《返校日》裡同時也完美的呈現出了一個少年超級英雄的成長。

青少年的成長故事並不是第一次被台上大螢幕,從史蒂芬金短篇小說改編的《站在我身邊》(Stand By Me)到《成名在望》(Almost Famous)再到《年少時代》(Boyhood),青少年的成長一直都是編劇們愛用的老梗或主題,然而或許沒有一位導演會比八零年代叱剎商業影壇的導演約翰修斯(John Hughes)更能描繪出青少年的煩惱、喜悅和哀仇。《返校日》在某種程度上大力的應用了修斯幾部電影的主軸和元素,除了向這位永恆捕捉世代青年的導演致敬,也替自己的故事增添了不少厚度和溫暖。

《早餐俱樂部》:定型的我們,定型的你

《蜘蛛人:返校日》的煩惱:約翰修斯和二十一世紀的青少年

在《返校日》裡,回到高中歲月的彼得帕克毫不意外的是個美國文化中典型的書呆子(Nerd):功課很好,也很聰明,但似乎交不到什麼女朋友,更別提啦啦隊的辣妹了。被定型的他除了在學校裡受到排擠,在超級英雄們的大人世界也被認為只是個社區型的超級英雄。

約翰修斯在1985年拍攝的經典電影《早餐俱樂部》(The Breakfast Club)正是一部描述青少年對自己的生活背景、外人期許和自我定位的電影。一個星期六的周末輔導和一篇要求寫作「我是誰」的作文讓五個幾乎不可能在學校走廊上說話的陌生學生被迫互相交流,最終的結果是五個人都無法想像的敞開心胸和接納自己。

「親愛的維農老師:我們可以接受因為我們每個人犯的錯而在這個周六來到學校接受周末輔導的懲罰,但我們認為你叫我們寫一篇關於我們認為自己是誰的文章簡直就是瘋了。你看到的我們是你想要看到的形象--以最簡單的分類方式和最方便的人格定義。但我們最後發現我們每個人就是我們--書呆子、肌肉運動員、麻煩人物、公主和罪犯。這樣我們有回答到你的問題了嗎?你誠摯的,早餐俱樂部。」

《早餐俱樂部》中帶出的不僅僅只是青少年面對自己的方式,還有整個社會和世界面對青少年的態度和視角。當一般人以最方便的刻板印象去定義青少年--無論是書呆子、亞洲人、拉丁混混還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這些還在摸索自己的年輕的心靈不免就會受到重創。正是在於青少年時期是個尋找自己的重要關鍵時刻,就向彼得也必須摸索自己想要成為的是怎麼樣的一位英雄,平凡的我們也必須找到自己的定位,認清我們自己是誰:不是外人眼中的我們,而是我們自己眼中的我們。

這個問題不僅僅只是發生在修斯年少的六零年代,當搖滾樂和迷幻藥促使著年輕人去思考自己的身分,更不只有八零年代面臨經濟衰頹的美國社會,甚至遠觸於我們所處的二十一世紀,當青少年學子必須寫著「在人際互動中找到自己」這樣的八股作文。這是每個時代的問題,屬於每個時代的青少年。上自長著青春痘的超級英雄,下自螢幕前閱讀的你。

《翹課天才》:青春的叛逆歲月

《蜘蛛人:返校日》的煩惱:約翰修斯和二十一世紀的青少年

《返校日》裡的彼得有一股想要證明自己的慾望,不只是給東尼史塔克,也是給自己和生活圈的挑戰;當他學會當個超級英雄的真正意涵時,他的「叛逆」就不再只是叛逆,而是自我的決定。修斯的《翹課天才》(Ferris Bueller's Day Off)除了唱出每個少年少女都曾經想要翹課的慾望和對學校老師的憤怒,其實還有另一層對於青春的責任和叛逆的意義。電影中的費力斯除了滿腦的鬼點子,其實還有他對於自我負責的摸索和青春叛逆的遠因。叛逆可以只是叛逆,但叛逆也可以是一種逃脫成年人僵化的思考,回歸該是活躍的年少時光的方式。

「人生移動的速度超快,如果你有時候不停下來好好享受一下,你就會錯過了生命中那些精彩的時刻。」,有時候當大人的腦袋變的一成不變,而少年只是想要享受一下成為工作殭屍之前的時光,翹課就成為少年叛逆正當的理由。然而《翹課天才》在嬉笑怒罵之際,仍是藉著主角費力斯的選擇和行為帶出他必須學習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主旨。觀眾會為了他完美的翹課計劃放聲大笑,但同時也會思考著年少輕狂的責任和成長。《返校日》裡的彼得正是如此,有點天真,有點年輕,認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解決整個世界的瘋狂;然而真正的成長不僅僅只是為自己負責,還有看清楚這個世界,學習面對世界的方式,進而能試著改變他。

《粉紅佳人》:貧富階級的美麗與哀愁

《蜘蛛人:返校日》的煩惱:約翰修斯和二十一世紀的青少年

《返校日》裡的反派終於一改過往大多電影紙片反派的輕薄和乏味,而給予了這個角色作惡的理由和背景。當東尼史塔克繼續維持著他的花花公子和財富,受到傷害的平凡人卻無法養活自己,更何況保護家人。貧富階級的社會議題自古以來就不是什麼新鮮的問題,或許從工業革命開始,這個社會就走向了分化和不平等--窮人更窮,富人更富,而貧富議題在彼得帕克身上或許不太明顯,卻明顯貫穿了整部電影的核心:當這個世界放縱富人階級複製,掌握權力,那些被忽視的百分之九十九要怎麼奪回屬於他們自己的力量和利益?

《粉紅佳人》(Pretty In Pink)是修斯在1986年推出的電視電影,雖然不如前兩不有名,卻比《早餐俱樂部》更加提及了青少年間貧富差距的問題。如過說學校是現實世界的縮影,那麼電影中出生貧困的女主角就是數百萬個努力掙扎的學生的化身。

「在你們的社區,草總是比較綠的。」,片中的女主角這麼對她喜歡的富人男友這麼說,修斯拍攝電影的時代見證了美國經濟的崛起、停滯和衰頹,也見證了美國社會逐漸開始認知到階級問題的那一刻。相較於成人世界的複雜,校園裡的青少年也逃不掉階級的陰影和劃分,在青春年華和燦爛的未來中投下了一枚炸彈。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中產階級萎縮,華爾街掌握了世界,而拉大的貧富差距主宰了階級翻身的可能。我們的青春或許離修斯的校園遙遠,卻是那個逐漸擴大的缺口的現代見證。《返校日》裡雖然輕描淡寫的藉由豪宅派對和有錢的DJ同儕描繪了校園中的貧富問題,卻無法逃避這個籠罩著世界的真實--無論有超級英雄與否,這都是現代社會的人們將要面對的,而且無論有多少位超級英雄奮戰不歇,或許都沒有解決的一天。

《蜘蛛人:返校日》的煩惱:約翰修斯和二十一世紀的青少年

《蜘蛛人:返校日》現正熱映中。

《早餐俱樂部》、《翹課天才》和《粉紅佳人》可在網飛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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