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雷]《金牌特務:機密對決》剖析:一場文化與身份的思辨

[微雷]《金牌特務:機密對決》剖析:一場文化與身份的思辨

(微雷,還沒看電影的人請斟酌閱讀)

《金牌特務:機密對決》(  Kingsman: The Golden   Circle)開場以十足刻板蘇格蘭形象的風笛吹奏老牌美國鄉村民謠歌手約翰丹佛的名曲〈鄉村小路帶我回家〉(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一路回到家卻不是格拉斯哥或西維吉尼亞,而是肯塔基州的釀酒工廠和牛仔家鄉。

在那裡金仕曼將會遇上仕特曼,在那裡他們將會一起摧毀神秘的黃金圈組織,甚至攜手合資打造龐大的釀酒企業。而這中間牽線的陳年好酒之毒,或許並不亞於黃金圈組織致命的罌粟花。畢竟翻開金仕曼們光榮的徽章,這環繞外圍的,不正是那所謂邪惡組織黃金圈標誌的圓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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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馮恩的《金牌特務》系列從來就不是單純的諜報電影或是惡搞類型電影的娛樂,在馮恩擅長的角色塑造、流暢動作場面、細膩敘事和喜劇效果之外,《金牌特務》一直都是個將文化和身分的論述隱藏在笑聲和武打之中的作品。

首集電影藉著英國諜報電影的冷冽風情和文化深度平行反射深擾當代英國社會的階層和身分問題,以一句「禮儀成就不凡」點出滿口俚語、帶著濃濃東倫敦腔調的醜小鴨艾格西在精神層面上和出身富裕或高貴的上流階層並無低俗之分,甚至以自己的行事準則證明了他超越上層的禮儀和風度。

在第一集電影中被少許影射、或多或少由熱愛人口過多理論的范倫提諾和一些大麥克代表的美國文化則成為續集《機密對決》的核心,將電影探討的視角些微傾斜,切入的議題依舊是當代的英國,但這次反映的卻是英國和美國在文化和身分上的議題,乃至於在千變萬化的二十一世紀英國如何成為全球化政治上的跟班小弟,褪去自己華麗的妝點,乖乖的跟在老大哥美國身後瞪著華爾街浮動的數字和白宮的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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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密對決》在表層上如同第一集一樣處理了全球化時代下的一大問題:毒品。在這個金錢至上的高科技連動社會,柬埔寨出品的毒品出現在全球市場,縮短壽命的方糖逍遙市面,可以擾亂心智的酒精也大大方方陳設在最高級的餐館和最普通的便利商店。如同茱莉安摩爾領頭的黃金圈所言:酒精可以比罌粟產品更加致命,社會卻不去取締酒,反而給予毒品汙名。她因販毒藏身柬埔寨深山,逃過禁酒令時期的仕特曼卻風光上市流通,賺進大把健康和鈔票。兩者都是毒,一者身處光明,一者卻匿於暗影。

美國文化長期以來之於英國文化往往被大眾或市場視作較通俗或低下的存在,上一集大開的麥當勞玩笑到這一集更加擴大,從五零年代美國風情畫到快餐點和絞肉機,乃至於閃的亮晃晃的24克拉黃金圈,大辣辣的烙印在每個人身上。討厭黃金圈嗎?他可是值不少錢。范恩雖然常常援引美國文化在系列中,但他的本意並非批評,而是血淋淋的對照。

褪去訂製西裝和雨傘,拉下貴族抬頭和高雅腔調,美國和英國在本質上並無高下,也無雅俗,而當要作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誰都可以是那個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說首集電影說的是出生並不影響人性和人品的自我身分,那麼《機密對決》談的就是文化不但沒有高下差異,也不必然代表一個人的身分。承襲著美國邊疆牛仔文化的仕特曼中也會出現叛徒,出生上流名校的英國仕紳也可以隻手打垮社會。一個人的身分須由自己定位,就如同英國和美國在漫長的歷史中確立了自己是誰,也確立了彼此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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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上一集全球無辜的受害人口,《機密對決》中需要被拯救的是一群社會印象中偏差的用藥者,乃至於吸毒者。當電影中的美國總統放手讓他們死去,艾格西依舊選擇拯救這群或許並非完全無辜的人。什麼樣的人都有可能拿起那根大麻菸或海洛因的注射筒,但在這份倫理道德的抉擇之前聖潔的加拉哈德並未猶豫:什麼樣的人都值得活著,無論他信仰的是什麼,他賦予自己什麼樣的身分。這份選擇或許痛苦,卻是誰也無法替誰去決定的,一則「我將要成為什麼樣的人」的叩問,敲響的仍是艾格西在鏡中看到的人影們。

故事的最後,那些我們所愛好的傳統英國文化和風格--搖過的馬丁尼、高禮帽、馬球、訂製西裝、牛津鞋和下午茶都將成為過去的一部分,而無法阻擋的資本主義、全球化、商業社會和美國領頭的政治正逐步侵襲著古老的帝國。這不必然是好是壞,但這股深沉的影響卻不可否認或忽略。失去一切的金仕曼在《機密對決》最後也進入了釀酒企業,買下蘇格蘭酒廠的仕特曼股票市值也持續上揚。

在悠揚的風笛之下,文化成為資本,表面上的禮儀可以買賣,唯一不變的只剩下自己的身分。蘇格蘭的梅林可以悠然吟唱美國鄉村民謠,他追溯的已超脫文化或傳統。二十一世紀的英國人將要走向哪裡,這或許是馮恩想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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