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的原版電影《枕邊故事》湊齊馬龍白蘭度、大衛尼文雙影帝,1988年的首次翻拍《騙徒糗事多》重現一英一美組合,將米高肯恩、史提夫馬丁搭在一塊,2019年的第二版重製順應近年重拍/續集電影的性轉潮流,《詐騙女神》改由女性主角當家,讓安海瑟薇、瑞貝威爾森接棒頂替,海瑟薇延續近兩作《瞞天過海:八面玲瓏》《驚濤佈局》的心機美人戲路,威爾森的角色則更像是為她打造,不少搞笑橋段均是配合她的外型及一貫的銀幕形象量身設計。
縱使故事定調雙搭檔喜劇,但每個版本都會有其中一名主角佔有較多的主敘事觀點;別於前兩版《騙徒糗事多》《枕邊故事》偏重勞倫斯詹姆森這名高雅的富裕詐欺犯,新版《詐騙女神》明顯將焦點轉移至史提夫馬丁(瑞貝威爾森)飾演的小咖騙徒。開場戲的主秀是誰,誰就是該版的主視角,前兩版均先以勞倫斯揭開序幕,惻隱之心的時刻也多落在他身上,此次重心轉換,改瑞貝的角色作開場。新版不只逆轉性別,也逆轉兩名要角的主副位置。
但除了明星魅力、藉性轉當噱頭,這部女版重拍說實在也無其它更吸睛的花樣了,對於已經看過前兩版的觀眾來說,劇情近乎原封不動的依樣畫葫蘆,自然是毫無驚喜可言,所有的轉折、角色隱藏的底細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就連多數的笑點也是用頗潦草的方式從舊版複製過來重新貼上,雖然試圖在舊版事先鋪好的框架套上現代哏,但笑話幾乎只有滿滿的尷尬,原以為男女對調之後,還會出現一些巧妙揶揄父權的情境,沒想到這些元素僅透過幾句台詞隨意帶過,最終依然只停留在翻玩色誘、騙婚的基本套路而已,這些元素不僅在男版辦得到、也執行過,而且執行得更精準。
這版另一項最大的問題即無法適度拿捏浮誇程度,往往浮誇到犧牲騙術的說服力,卻只換來極廉價的笑果,拿火車上騙吃喝那幕為例,這場前兩版相當重要的戲碼,即是新版改壞的其中一例;史提夫馬丁當時表現出來的浮誇是針對戲外的觀眾,就戲裡的邏輯,他撒謊的話術仍幾可亂真,而新版的火車戲,光是台詞就太過唬爛,全然為搞笑而搞笑,戲中角色完全被逼著聽信,諸如此類的情況也發生在其它段落。有時刻意想和《騙徒糗事多》有所區別,但自創出來的新哏反而沒有比較管用。
此類腳本勢必極須倚靠演員的表演魅力支撐,但我不覺得安海瑟薇、瑞貝威爾森的化學反應有任何實質奏效,兩人對手戲的步調很多時候沒在同條線上,放在同個畫面裡經常顯得不協調,節奏不如舊版兩位前輩抓得精準,一來笑點枯燥單調,某種程度上也侷限她倆的發揮空間。馬丁、肯恩一莊一喜的搭配看似違和,但那股因反差感碰撞而出的火花,是我沒有在新版卡司身上感受得到的,即便我喜歡這兩位女演員,也無法真心用笑聲予以回報。
而就算我們不與前人相較,小安和瑞貝也無因此不去仿效前人的演出。不難察覺,小安非常用力在刻意模仿、並誇張化米高肯恩上一版的形象,個人只覺得成果有些拙劣,不過也許這份拙劣感就是他們想要的諧趣?當慣綠葉的瑞貝威爾森則依然繼續演她的胖艾咪,主角氣場出不來,總覺依舊困在配角的陪襯框框裡頭,千篇一律的演技已經看得很膩。模仿前輩不到位,屬於她們個人創造的演出,也難掩失色。
同為重拍的《騙徒糗事多》,當時顛覆《枕邊故事》原案走向,在結局神來一筆的翻轉,替電影大大增色,《詐騙女神》複製了一模一樣的逆轉結局,但交換了兩位騙徒彼此的受害情形,2019版最多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改編了,沒能像《騙徒糗事多》那樣主動加進更多原創的構思。《騙徒糗事多》一轉再轉、臨機應變的鬥智過程妙趣橫生,《詐騙女神》內容雖與1988版大同小異,但在許多環節已削弱了原本情勢屢次翻盤的絕妙之感。
文:Joker